塞格林根的小理发师

来源:教学计划发布时间:2012-10-31

人千万不可去试探上帝,也千万不可去引诱凡人。就说去年秋天吧,一个军队里来的陌生人,走进了塞格林根的一家酒店里。他满脸长着大胡子,模样古里怪气,看上去很不好惹似的。他在要吃要喝之前,先就问老板:
“贵地难道连个能给我刮脸的理发匠都没有么?”
老板回答有,连忙去把理发铺的师傅给找了来。陌生人便对理发师说:
“给我修修面,我这脸皮可有点儿敏感啊。要是你能不刮破我的脸皮,大爷我赏你四个克隆塔勒。可要是你割伤了我,大爷便一刀捅死你。你可并非头一个唷。”
理发师傅胆战心惊(因为陌生大爷的样子并不是闹着玩儿,在他旁边的桌子上确实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),听完便溜之大吉,回头派来了一个伙计。陌生大爷对伙计照样说了刚才那些话,伙计一听也逃之夭夭。最后派来了个小徒弟,这小家伙可就叫钱把眼睛给打花啦,心里想:“咱来干。要是闹得好,没有刮伤他,咱就可以拿这四个克隆塔勒去集市上买件新上衣,外加一根放血器①。就算没闹好吧,咱也自有办法对付他。”一边想一边就动手刮起来。陌生人也静静呆着,全不知道自己正处在可怕的死亡的危险之中。大胆的小徒弟呢,不慌不忙地让剃刀在陌生人脸上和鼻子周围游来荡去,就跟在挣六个分尼和割一块火绒或者吸水纸什么似的,根本不像为了挣四个克隆塔勒在干着一件性命攸关的事。终于,他刮干净了陌生人脸上的胡须,侥幸地既未碰伤他的皮,也未刮出他的血,可在做完活后仍在心中嘀咕了一声:“感谢上帝保佑!”
陌生人站起来,在镜子里把自己端详了一下,用毛巾擦干面孔,然后一边给小学徒四个克隆塔勒,一边说:
“我要问你,小伙子,是谁给你胆量来替我刮胡子的?你的师傅和师兄可都吓得逃回去了呵。须知你只要刮破我一点儿皮,我就会一刀捅死你。”
小徒弟笑嘻嘻地谢过了客人给他的丰厚报酬,回答道:
“老爷,您才捅不到咱哩。只要您一哆嗦,表明咱把您脸皮刮破了,咱就会抢在您前头,用剃刀割断您的喉管,然后拔腿便跑掉。”
听了这番话,陌生人才想到自己刚才所冒的风险,顿时面无人色,心中产生了极大的恐惧。他额外又赏了小伙子一个克隆塔勒,从此再不对任何理发师讲:
“当心别刮破咱一点皮,否则咱一刀捅死你!”

① 过去德国的理发师也兼作外科小手术。

(杨武能译)

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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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 克 庭 点 评


一篇好的小小说,不仅能给人以回味,而且能给人以启迪。《》正是一篇能让人掩卷沉思的佳作。小说中的军人最终并没有食言,看来他的本性并不很坏;他最终不再对任何理发师讲:“当心别刮破咱一点皮,否则咱一刀捅死你!”,说明他也是一个珍惜生命懂得生活的人。然,正是这样一个并非“死有余辜”之人却差点死于自己的盛气与骄横之中!
这篇小小说,无疑给那些想以势欺人、目空一切、自高自大且得意忘形的狂妄小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。
这篇不足1000字的小小说,虽未见“刀光剑影”,却处处暗藏杀机。小理发师最后那番漫不经心的道白,听了令人毛骨悚然,却又能让人感到舒心痛快,由此可见作家文学功底之深厚。作品中先后曾有数人出场,读来却丝毫没有拖沓、松散的感觉。全篇文字洗炼,无一处废墨闲笔,称得上是微型小说精品。
为难别人,也就是为难自己;善待他人,也就是善待自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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